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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传统文人的壮游 苏东坡的醉与醒 赠从弟冽① 令人啼笑皆非的“数业有专工” 螭龙的“螭”读“lí”还是“chī”? 责编


苏东坡的醉与醒


彭桐

2024.09.03

  □彭桐

  酒,是粮食的精华,也是文人的牵挂。

  李白爱吟“将进酒,杯莫停”;杜甫喜唱“问答未及已,驱儿罗酒浆”;陶渊明不仅爱酿酒,“舂秫作美酒,酒熟吾自斟”,而且喜讨酒,“过门更相呼,有酒斟酌之。”曹操对朋友称,他是一个无赖,喝酒是他的本性.王安石对众人道,酒令人放松,放松是好事.丰子恺说:“无论何时何地,喝酒都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!”哈罗德·布卡平静地说:“喝酒可以升华情感,让内心充满灵性。”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作家彼特拉克开心地说:“酒是人生的调味剂。”法国作家安德烈·纳佩激动地欢呼:“酒是一种渴望,是生命的另一面!”

  古今中外,有名的文人几乎都离不了酒,难怪大文豪苏东坡“不可一日无此君”“使我有名全是酒,从他作病且忘忧”。爱酒,醉不醉是一个问题;醉后的表现,又与德性关联。杯一举起,就会由此生发许多趣话与精彩。

  亚伯拉罕·林肯曾自豪地说:“酒非偶然,醉却不是那么简单。”村上春树曾挥笔称:“清醒食草,醉卧茂林,生命如此,我无所谓。”杜牧曾扬言:“一醉解千愁,皎月清风中。”莎士比亚曾表示:“我爱喝酒,但不醉酒。”白居易曾笑言:“喝酒不醉,枉称人生。”

  对于好酒的文人来说,大多的常态是“醒来明月,醉时春风”。醉和不醉,都有美好。而对时常“醒复醉、醉复醒”的苏东坡来说,醒与醉如同生和死,不必谈优劣,“喝酒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心。”虽然苏东坡未能被列进“中国古代十大酒仙”,但在民间也可谓是出了名的“酒圣”,饮酒如做人一样讲道德。这从他晚年的一些言行便可轻松察知。

  小酌、小醉,是晚年苏东坡的饮酒常态。尽管他的酒量未随年龄增大而增长,往往几杯酒下肚,就酒意浓浓、醉眼蒙眬,但他酒醉心明、醉酒心定,饮酒作乐、醉酒为适,反对饮酒作乱、醉酒生祸。

  到海南儋州不久所作的《和陶连雨饮二首》其二中,苏东坡说他可以和杜甫《饮中八仙歌》中所列的李白、贺知章、李适之等一起列入仙籍,“饮中八仙人,与我俱得仙”。但他同时又视喝得烂醉如泥者为《世说新语》中所说的“阿堵物”,对晋初纵酒放浪、不拘礼俗的名士嵇康、阮籍等颇有微词,称如和他们这类“酒狂”一样呈手舞足蹈的醉态,就是误闯无功乡了,“阿堵不解醉,谁欤此颓然?误入无功乡,掉臂嵇阮间。”

  苏东坡的理想是喝得尽兴、喝得刚好,醉得轻巧、醉得美好。他注重酒趣,亦讲酒德,认为像他一直留存“工制精妙”、放置床头相伴的荷叶杯一样,是懂礼知酒明性的谦谦君子,是可以自娱对照、一同分享醉酒之真趣的,“床头伯雅君,此子可与言”。

  晚年苏东坡,理智、儒雅地对待酒,适可而止、定盏定量地喝,醉了也不会颠三倒四,绝不会忘乎所以。历经坎坷,他多了一份沉静与安然;几经沉浮,他多了一份闲适与清醒。这时的酒,与他的精神、思想高度契合,所以表现在作品中,其诗词文赋里就不只是酒与醉,还多了“醒”。那是自然的“醒”、警示自己的“醒”,还有醒悟的“醒”。

  晚年在儋州,苏东坡饮酒不仅大念“醒字诀”,而且常常连“小醉”都减半了,如“甚欲随陶翁,移家酒中住。醉醒要有尽,未易逃诸数”;“先生既醉而醒,醒而歌之”;“春幡春胜,一阵春风吹酒醒”;“半醉半醒问诸黎,竹刺藤梢步步迷”。

  苏东坡在儋州的诸多“酒醒”与“醉醒”中,其实还有倒逼的“醒”、自觉的“醒”、主动的“醒”。如他说,醉醒是终究要结束的,逃不脱个人命运的支配。总之,不得不“醒”,醉了也要及时“醒”,从而了然自悟了,顿时全悟了!不管在哪里开饮?如何端杯?都要始终保持一份清醒,这与他饮酒、醉酒之根本是为“守心之正”的强烈观念有关,他一心要成为“酒君子”或“酒仙”,防止不小心沦为“酒徒”或“醉鬼”。这点,时至今日,或许是人们仍喜欢饮酒的苏轼和醉酒的东坡的原因之一吧。

  苏东坡居儋诗言“醉与醒”,与在其它谪居地所不同的是,醉也好、醒也好,他都将其和梦挂上钩、同联想,借以思索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终极。绍圣五年(1098年)二月,苏东坡以追和陶诗的方式展开与陶渊明的对话,寻找精神的皈依,他在《和陶形赠影》诗中道:“还将醉时语,答我梦中辞。”这是一种多么美妙、使心灵得到寄托和慰藉的良方!醒时陷入困顿,醉时突破重围,梦时重回宁静,循环往复,终归怡然。

  通过对“醉”与“醒”的磨勘、形与影的观照,苏东坡在困厄不堪的贬谪生涯中,成功达到心灵的沉稳内敛、深邃平和,于饱经沧桑之后获得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心境。

  西安晚报

(全文共1770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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